其实自从林梦雅来到古族并且经历过诸多事件之后她就越发的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某种猜测。
古族的盲目排外与极端的封闭所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古族整体的贫穷与落后。
其壁垒分明的阶级分布再加上日益尖锐的矛盾使得古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练蛊场。
所有人都被圈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不停地进行厮杀。上位者争夺的是资源与权势至于下位者也是在互相倾轧、斗争中才能获得活下去的希望。
但也仅仅是希望而已。
因为在他们的头上始终压着长老会与那些处于上位的家族。
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
没有人能够从这个循环之中脱身而出除非是彻底的放弃这里的一切转身跳出古族的权利争抢战也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可是他们退却的脚步却被各种各样的客观条件所限制。
就像是在翁中的那些蛊苗。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除了跟对手争个死活以外再没有了别的选择。
在这样极端残酷的斗争之下人性已经不知扭曲到何种程度。
就如今天他们所抓到的那两个拐子。
他们身上带着的工具足以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并且已经不是第一次翻案。
并且这种被抓住之后一口咬死自己是无心之失或者是临时起意应对措施恐怕也是多次作案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所以林梦雅几乎可以确定。
至少这两个在古族内部应该已经得手过多次了。
可却没有关于丢失孩子的线索。
那就说明那些被他们拐去的孩子们无一例外的都已经被划为了“早夭”。
可如何能够瞒过那些痛失孩子的父母亲人们呢?
除非是能够被他们亲眼所见证的“意外”。
霍骁沉默良久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了又变。
“这些年来我一直派人看守着古族的各个出入口却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进出。那这些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林梦雅揉了揉眉心“有时候没疼在自己身上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恶劣。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你我一样拥有做人最起码的良知。”
在她跟霍骁这样的人看来孩子是弱小无助的也是未来的希望。
所以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他们会尽量庇护那些幼小的生命。
可有的人却偏偏要破坏掐灭这些还未来得及长成的希望。
亦或是他们自觉手握大权可以操控旁人的生杀与夺亦可以肆无忌惮的操纵别人的未来改变他们原本的进程将之变成可供自己肆意使用的工具。
古族这样封闭而又蒙昧的环境只怕是最适合这些变态的滋长。
他们甚至只需要修建一处偏僻的宅子就可以让这些孩子成为永不见天日的“活死人”。
而这恰恰也是最令人发指的可怕之处。
霍骁明白了这件事的恶劣程度。
他抿着唇紧蹙着眉心“我去找父亲。对了你小心一些我已经安排人在周围不断的巡逻了。再委屈半日咱们就能到达月湖城。”
林梦雅点
点头目送走了急匆匆的霍骁。
可此时她的心里也有一些不踏实。
虽然听霍叔的描述在月湖城内任何人都不敢为非作歹。
至少要维持一个明面上的和谐所以他们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但同样因为月湖城暂时变成了古族的权力中心。
那么那些以权欲为生的肮脏蛀虫们恐怕也会聚集在月湖城内。
俗话说得好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绝对不能再松散下去了。
至少要保护住两个孩子的安全。
他们启程以后一只灰扑扑的小小的信鹞悄无声息地拍拍翅膀从马车的窗口飞出。
这里是林子有各种鸟类聚集因此这只信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它一路在天空地飞翔在林子里自由的穿梭最后它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欢快的叫了一声轻轻巧巧的落在男子的肩膀上。
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将它从同伴的肩膀上拿下来翻开翅膀取下藏在层层羽毛下面的小信桶。
“快看看宫雅在上面都写什么了?一定是小福宝想我了哎呀我也怪想那个小娃娃的。”
段金子迫不及待地扯着哑巴的手臭不要脸的幻想道。
郑哑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但还是快速的展开薄薄的信纸。
没想到看了之后神色大变。
钱金子顿时吓了个够呛。
“不、不会是小福宝的情况又反复了吧?不应该呀我临走之前再三确定过的一定没问题!”
说着他急急忙忙的扯着郑哑巴的袖子赶紧想要翻身上马去追小福宝。
就连手上拿着的那些东西也都顾不得了直接塞给了郑哑巴。
可马是郑哑巴的。
他在上面努力吭哧吭哧叫了半天这马却是一动不动的。
钱金子这个气!
“什么破马要是耽误了我给小福宝治病老子把你宰了给你做成马肉火烧!”
可惜人与马的情绪永远是不能共通的尤其是钱金子跟郑哑巴的马。
任由他脸都憋红了这马还是悠然地低头吃草丝毫不在意自己背上的这个男人如何着急跳脚甚至还威胁自己。
钱金子脸都黑了。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只马的轻视。
真是岂有此理。
“你看看。”
郑哑巴把纸条转手给了钱金子。
与对方的心慌意乱相比郑哑巴的行事风格就一个字——稳。
“还看什么看!他们已经急得心急如焚也不知小福宝这次又要遭什么罪!”
钱金子着急地嘟囔着。
但等他看到字条上的信息后脸色瞬间僵硬了。
“谁干的?还想要偷孩子了是吧?”
得知不知小福宝犯病钱金子顿时放心了不少。
但一想到字条上说居然有人悄悄地尾随并且还想要把墨言拐走他顿时就升起了另外一种气愤。
郑哑巴有些无奈了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坐
在钱金子的身后然后指了指纸条的后半句。
“什么呀?不是都看完了吗?你这个人可真是的八杠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早知道不是小福宝犯病我还真有这么着急吗?”
钱金子嘟嘟囔囔地表示不满。
但郑哑巴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他们俩一向如此钱金子毛毛躁躁却花样百出能屈能伸。
郑哑巴虽然不善言辞看起来冷若冰霜却总是能一击命中稳重果决。
至于不爱说话。
刚开始他们俩合作的时候他也不是这样的。
奈何钱金子这人要是让他自己个唠唠叨叨尚且废话连篇若是自己再回上两句的话呵那就是一加一等于四十六的效果了。
烦得很。
钱金子总算是看到了信息的末尾。
之后诡异了沉默了半晌。
俩人共乘在一匹马上看着天边的朝阳难得清静了片刻。
“你说宫雅这是什么意思?”
钱金子的语调有点怪怪的细听的话还有些不明意义地颤抖。
“如果真的像她所猜测的那样那我的弟弟妹妹们是不是还能活着?”
郑哑巴抬起头摸了摸他的头。
每个人在变得坚强之前都有自己难掩的伤痕。
他是钱金子也是。
钱金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了一会发现自己实在是做不出什么表情了这才臊眉耷眼的耸了耸肩膀。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得自己亲自去验证。”
他回头嫌弃了拉开了与郑哑巴之间的距离。
“那个啥哑巴。虽然咱们俩每次合作都是我拿钱你办事。但是这次我可能找不到冤大头敲竹杠了所以——”
“别废话走。”
郑哑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钱金子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捂着自己的胸口。
“哑巴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看你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像我这样有良知合作伙伴我也不好跟你讲价。要不然这次就算是友情价吧。你给我打个五、不对七折七折总行了吧?”
郑哑巴:“”
他想给钱金子打个骨折行吗?
也不知道当初谁说的他们俩是纯粹的金钱关系往后钱金子跟他只是雇主跟保镖绝对不要掺杂任何的私交。
呵哪里来的友情价?
钱金子也是舔着脸嗐谁还没有个路走窄了的时候?
但听着哑巴依旧是不发一言他心里的不满越来越深最后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说你这个臭哑巴可真是铁石心肠!要不是我把你从小山沟里找出来你现在指不定让人卖到哪个黑煤窑去挖煤去了!你说你咋就掉在钱眼里出不来呢?咱们俩之间这么多年的友情难道就不值得一个折扣吗?”
他越说越来劲了甚至甚至还带着点哭腔。
“大不了大不了就算我欠你的!可是咱们得说好你不准收我利息”
郑哑巴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扬鞭子“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