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2此时此刻已经做好全副武装准备。
驾驶室内。
向来老实憨厚的二副露出凶狠的神色:“妈的,就知道F国不怀好意, 前阵子鬼鬼祟祟, 敢情是来打探的。”
三副说:“船长,看见中间那条船了吗?那是测量船。”
二副说:“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来测量, 真贼。这是我国的领土, 他们眼瞎了吗?妈的,当年要不是我国出援军, F国还有今天的立足之地?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小贱国!”
二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要是可以的话, 说不定他还真想一口把这些人全都生吞进肚子里。
三副问:“船长, 接下来要怎么办?”
韩毅略微沉吟。
二副提议:“虽然数量多, 但他们的武装船目测最多一千多吨,及不上我们的3902,真要硬拼我们能活生生弄死他们。”
韩毅看着远方的武装船, 忽然嗤笑了声。
“艹,小兔崽子。”
二副问:“干死他们吗?”
韩毅说:“干个屁, 除非他们先动手,我们不能主动挑起武装冲突。”一顿,他又问二副:“请示过上头没有?”二副说:“请示过了, 正在等待回复。”
韩毅说:“这群小兔崽子,不能先动手也得让他们吃点苦头。”他停顿了下,又说:“等上头的意思下来,八九不离十是取证为主, 驱赶为辅。这群兔崽子在我们守护的海域上鬼鬼祟祟了十来天,今天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擦了把嘴,痞笑了声。
“老子可不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公仆出身的,不走正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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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下来后,食堂里的晚会立刻暂停,所有人员各就各位。
霍铭和程桑桑两人则回到医务室,等待下一步通知。两人都不敢有所松懈,一旦发生武装冲突,就是大片的面积伤亡。程桑桑想得细致,这会已经开始和霍铭讨论qiāng伤的治疗安排。
船上的医疗环境简陋,倘若有人中了严重的qiāng伤,这里的设备完全不能支持一台手术的进行,只能进行简单的急救措施,再等直升飞机送到就近医院。
两人同时希望今晚只是虚惊一场。
忽然,程桑桑发现海警船行驶的速度加快,侧首往窗外望去。
霍铭说:“船往北开了。”
程桑桑微怔,说:“奇了,敌人不是在南边吗?难道要不理会这些船了吗?”说着,她又自己摇头否认了。3902的海上任务本来就是维权巡航,遇到挑衅的他国船只,首要任务就是维权,不可能会逃开。
霍铭说:“是一种策略。”
话音未落,程桑桑就听到医务室外有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她探头一看,发现好几个穿着制服的海警回了自己的船舱,不到两分钟,他们又出了来,身上的制服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轻便的服装。
程桑桑问:“你们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海警回程桑桑:“假扮渔民。”
另外一个海警又说:“快,别磨蹭,船长在等我们。”
几个人很快溜得没影。
程桑桑对霍铭说:“我出去看看。”
霍铭说:“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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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往北方开的海警船又折了回去,腹面正缓缓地放下一艘渔船,万吨的海警船正掩护着小渔船驶向武装船云集的地方。船上的海警们皆严阵以待,穿着防弹衣驻守在船板上。
程桑桑和霍铭走出甲板。
她刚刚站定,船上就响起了广播。
“我们是Z国海警船3902,我是船长韩毅,我国领土不容侵犯,你们现在已经违反……”
两船之间的jiāo涉在过往一个月内并不少见,可今天却让程桑桑吃了一惊。
广播里的声音不是韩毅的。
程桑桑认得出来,是二副的声音。
如果韩毅在驾驶室里,现在肯定不会是二副出来jiāo涉,那么韩毅在哪里?
程桑桑下意识地看向漆黑一片的海面,然而周遭黑漆漆的,她什么都见不着,可是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个时候,安静到极致的夜空蓦然响起一道qiāng声。
程桑桑的心咯噔了下。
也是这会,附近的海警过来说:“霍医生,程医生,这里危险,你们进去吧,等会可能会发生武装冲突。”
程桑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留在这里也见不到什么,干脆地点头。
和霍铭回到医务室后,程桑桑一直坐立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船外忽然pào火连天,轰隆隆作响,一时间整个海面亮若白昼。
霍铭见她这个模样,难得开了口,安慰她:“3902是由旧军舰改造而成,是目前我国唯二能在海上横着走的海警船,该有的武器它都有。外面的武装船数量虽然多,但论起吨位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赢的概率起码有百分之九十。”
程桑桑挤出一个笑容。
“嗯。”
显然现在所有安慰的话都是空话,霍铭清晰地感受到此时此刻的程桑桑的心完全不在医务室,他索xìng不再多说。医务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与外面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霍铭打量着程桑桑。
她脸上的着急,担忧,恐慌……是如此的明显,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与平日里的程助理大不相同,更与他听闻中的程家千金不一样。
他上船前查过程桑桑的资料。
这位程家千金在圈内是有名的温室娇花,柔弱得仿佛一捏即碎,偏偏这么柔弱的人去了九院当整容医生。霍铭见到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想象温室娇花拿手术刀的模样。然而更让霍铭惊讶的是,她居然要来当随船医生的助理。
他原以为会在船上看到一个娇滴滴的程家千金,可没想到的是她还挺能吃苦的,和传言一点儿也不相符,甚至出乎意料的豪爽。
就在这个时候,霍铭见到程桑桑猛然站起来。
她说:“我不能干等着。”
她坚定地又说:“我要去看看,我不能干等着。”
霍铭没有阻止她。
程桑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她走出甲板的时候,发现pào火已经变小,远处有两艘船只像是两朵焰火在海上zhà开。
程桑桑一路摸着去了驾驶室。
驾驶室的门并没有锁上,她轻而易举地就进了去。二副正在指挥,三副在一旁辅助,见到程桑桑时,两人都有些意外。程桑桑没见到韩毅,此刻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来,她直截了当地问:“韩毅是不是假扮渔民下去了?”
三副说:“嫂子放心,船长有计谋,敌方已经中计。船长和其他人已经在返回的途中。”
二副又说:“嫂子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一层甲板等着,最多二十分钟,船长就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程桑桑“哦”了声。
她又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了解情况了,现在就回去。”
人走得很干脆。
二副与三副互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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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毅回来时,F国的船只已经撤离。
他进了驾驶室。
二副兴高采烈地说:“那帮孙子肯定要气zhà了哈哈哈哈。”
三副说:“可不是吗?无端端损失了两艘武装船,能不气zhà吗?让他们鬼鬼祟祟地来测量我国海域,活该。以F国的尿xìng,等着,明天外jiāo部肯定要来控诉。”
韩毅脱了湿淋淋的上衣,哼笑了声,说:“他们攻击我们的渔民在先,我们正当防卫,他们挑不出错来,而且证据已经取好了。我们有理有据,他们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二副和三副哈哈哈哈地笑。
似是想到什么,二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韩毅一眼,问:“船长,你没哪里受伤吧?”
韩毅又哼笑一声,说:“那帮孙子哪里能伤到我。”
二副彻底松了口气,说:“还好还好,我刚刚还给嫂子打了包票的,说船长您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您要是受伤了,我明个儿还不被嫂子怨恨死?”
见韩毅是真的没事,二副又想到一个问题。
他担忧地说:“船长,本来就不该你下去的。虽然天黑,但你好歹是我们的船长,长得这么有辨识度,那帮孙子要是咬定我们钓鱼执法的话,上面也不好办。到时候万一责怪下来,船长您可就真冤枉了。”
韩毅的手拍上二副的肩,不以为意地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第七十三章
次日海警船开始返航。
周六的时候, 海警船停靠在T市港口,至此, 3902维权巡逻的任务完美落幕。回到陆地的那一日, F国外jiāo部果真雷厉风行地开始指控Z国。
F国外jiāo部长声泪俱下地表示Z国蛮横无理,他国好端端地在边界巡逻, 却被pào轰了两艘武装船, 可谓损失惨重。
Z国外jiāo部秉持一贯懵懂政策,表明正当防卫, 救人心切。
F国再度发声:是Z国主动袭击。
Z国表示:那是我们的渔船,保护Z国公民是我们人民公仆理所应当的事情。
F国愤怒:渔船个屁, 半夜三更在边界晃dàng的是哪门子渔船!
Z国淡定:就是渔船。
……
任凭F国花言巧语骂得天花乱坠, Z国仍然一口咬定, 就是你们先主动伤我们的渔船,为了正当防卫,pào火无眼, 抱歉了。
Z国歉意满满,语气相当诚恳。
然而也不过是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丝毫不提F国两艘武装船损失的赔偿。偏偏F国又因为Z国取了他们测量海域的证据,最后只能打碎牙齿往里吞,暗中雇了水军在墙外大骂Z国, 痛诉Z党霸道流氓的外jiāo政策。
未料后来被国外华侨集体pào轰,水军溃不成军。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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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立军是T市本地人,下了船后热情地拉韩越和程桑桑去他家作客。
韩毅说:“以后有空再说。”
蒋立军一拍脑门,“哎”了声, 说:“差点忘了,船长是要去B市述职吧。瞧我这记xìng。”他又殷勤地说:“船长是要从B市回S市吗?我去S市的话,船长招待不?”
韩毅爽快地说:“成。”
蒋立军一颗心兴奋地疯狂跳动,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已经把下次出行计划给安排好了。离开时,看韩毅的目光恋恋不舍的,简直是三步一回头。
可惜韩毅完全看不见。
蒋立军一转身离开,韩毅的目光就落在了身边的程桑桑身上。
从下船开始,她就一直噙着一抹微笑,将温柔嫂子的人设发挥得淋漓尽致。蒋立军走后,她仍然温柔地问韩毅:“你现在去B市,还是先在这里歇一晚?”
韩毅已经从二副和三副的口中得知那天程桑桑来过驾驶室,然而连着两天,她都没有表示一丝不满。
韩毅斟酌着,问:“你累吗?累的话,我们先歇一晚。”
程桑桑说:“我不累。”
韩毅说:“行,那我们直接去B市。然后在B市歇一天,次日再回家?”
程桑桑说:“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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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有在T市多作停留,离开码头后就直奔高铁站,买了最近的高铁票。
当天下午,韩毅和程桑桑就到达B市。
程桑桑去了酒店休息,韩毅直奔海事局。
程桑桑问酒店前台要了浴缸套,往浴缸沾了水,在套上套子,放了满满一缸的水,又滴了小半瓶的精油。她坐进浴缸里的时候,只觉一整个月的疲劳都散开了。
没多久,宋娴给她打了电话。
“回来了?”
程桑桑说:“在B市呢,明天回家。”
宋娴问:“明天吃饭吗?”
程桑桑却笑了下,说:“娴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宋娴心虚地问:“有吗?”
程桑桑说:“我们认识多年,你的语气听着像。”
宋娴扯开话题,说:“那天你母亲的生日宴,我去了。程太太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你明天要先回家?”
“回,当然回。”程桑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修长的手指拨了拨白色的泡泡,玫瑰精油的味儿散了开来。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彻彻底底地放松,唇边笑意有几分懒散,又说:“娴娴,我出去一趟后想通了不少。自从我觉得我不欠我妈妈后,我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我妈妈了。以前呀,想到要回家,想到我妈妈又会逼着我和韩毅分手,整个人烦躁得不行。现在想想都觉得以前的自己挺傻的,其实都是小事儿,这个方法不行,换另一个方法便是。”
宋娴说:“桑桑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问:“你下次还要跟毅哥出任务吗?这次毅哥出任务回来,能歇多久?”
“不知道。”程桑桑垂了眼。
宋娴敏感地察觉到程桑桑情绪的低落,可是很快的,不过弹指间,她又说:“娴娴,你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吗?当时我还没和韩毅在一起,你和我说,韩毅是天生属于海洋的男人,只有在海洋上,他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本事。我在海上一个月,我见到了一个和陆地上不一样的韩毅。我想你说的是对的。我不能自私,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阻拦他发光发热。”
她深吸一口气,又坚定地说:“我下次应该不会跟着他出海了,我选择了他,就愿意相信他。我能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异地恋是没有安全感,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我可以试着为他去改变,去退一步。感情越往后走,考验的不是真爱,而是相互包容和退让的能力。我爱他,所以我愿意接受。”
宋娴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委屈吗?”
程桑桑思考这个问题。
她忽然笑了声,说:“没什么好委屈的,嗯,确实没什么好委屈的。我能遇到韩毅,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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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毅离开海事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他打电话问程桑桑:“吃晚饭了吗?”
程桑桑诧异地问:“你不用和薛正平他们吃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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