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融挑眉:“你觉得我信你?”
爻奴心里一个咯噔:“女公子此话何意?”
药香满室,她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灶台的火光。
直到药熬好了,爻奴把药倒到药碗里,晾了一会,又放了个汤匙,这才端给她。
霜融看看他,又看看药碗:“你来。”
爻奴端着药碗的手一抖,他还记着她刚刚的话,难不成她怀疑他下了毒?还是说趁他不注意,偷偷在里面下了毒?他想想以女公子的处事作风,应该不屑此等勾当。
爻奴视死如归地喝了一小口,吞了下去。
“苦吗?”
“还好。”
霜融失笑:“让你来喂我,你倒好......”
爻奴举了汤匙,伸到她面前:“女公子慢用。”
青涩的少年感扑面而来,他那对漂亮的眼睛,透着茫然不解,嘴微微张开,唇部还挂着一点点药汁,显得十分可爱,让人想亲吻。
霜融改了主意:“我让你喂我,又不是让勺子喂我。”
“啊?”她成日想一出是一出,爻奴摸不着头脑。
“你既说还成。”霜融暧昧地眨眨眼睛:“说不定你这嘴很甜,这药我吃起来就没那么苦了。”
霜融失笑:“用嘴喂我。”
“奴才嘴不甜。”爻奴急得拼命摇头,耳朵都要红得冒烟了。
“那你方才说还成?”霜融又道:“你敢骗我?”
“奴才不敢!”爻奴急忙说:“既然女公子怕苦,奴才这就准备蜜饯,给女公子配着喝。”
“我不喜欢蜜饯。”
霜融气定神闲,看着他。
他低头看,她的唇很红,很小,很薄。
爻奴抬起药碗,塞了一嘴药汁,两颊鼓鼓,一咬牙一闭眼,猛地贴上去,温热碰触的那一瞬间,他双眸瞪大,手中药碗摔落在地,口中大半的药液吞下去,他却没觉出味道来。
闭得比蚌还紧,霜融细细描绘他唇的形状,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的嘴巴蔓延到整个身子,他的嘴不自觉张开,一尾细小的鱼儿,伺机钻了进去,在他唇齿间游弋不停,药液的苦味混合在唇齿间,粒粒贝齿浑白似珍珠,小鱼儿灵活地游动,不时触碰到蚌肉里面的珍珠,他的耳朵嗡鸣作响,脑子混成了一团浆糊,任她予取予求。
小鱼往蚌壳外游去,蚌好像喜欢上了这尾小鱼在自己蚌壳内的感觉,蚌壳可以紧紧关上,蚌肉可以包围住小鱼,这样就可以把它留下。
可是,直到小鱼游走了,蚌壳终究没有关上。
霜融评价:“比蜜饯甜。”
爻奴恍惚了好久,抬手摸着自己的嘴巴:刚刚好像真尝到了甜味,可这药分明是苦的。
察觉到自己危险的想法,爻奴自混沌中清醒过来,他闷闷道:“女公子又戏弄我,奴才的嘴怎可能会比蜜饯甜。”
“因为比起蜜饯我更喜欢你啊。”霜融微微一笑,心里委实对他的唇满意,形状优美,唇不薄不厚,刚刚好,干净没有味道,是她喜欢的那种,可惜的是,技巧不怎么样。
霜融确实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隐去了后半句,她喜欢的是他的唇。
爻奴呆住了,那抹甜意从他的嘴里跑到他的心里,他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来,他下意思按住胸口,怕它跳出来了。
“以后你都这样给我喂药吧。”霜融松开他的衣领。
食色性也,霜融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听了这话,爻奴整张脸刷地红透,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蹲下慌慌张张地把药碗的碎片一通收拾。
这是今天打碎的第二个碗了。
霜融失笑,真单纯呢,若是任务里都是这样的极品美男,她是真的流连忘返了。
若不是怕吓着他,影响任务,真恨不能立刻滚到一块去。
爻奴脸还烧着,不太想见她,是以特意错开,没和她一起走,回到屋子里,就见蔷奴捧着一应新制好的衣物在门外等他:“小郞,请查验一番。”
她是府中专职裁衣刺绣的,这些衣物都是她们新赶制出来的,不过五日工夫,蔷奴还特意支了银子给人,这才得了送衣服的机会进入无涯院。别人只以为她是想在女公子面前露脸,并未多想。
爻奴随意翻捡了一下,目光往外望去,门外还守着一个婢女,并不方便说话。
“小郞,你不如试一下,合不合身,若是哪里不合适,婢子再帮您改。”蔷奴笑眯眯的。
“那你得稍等一会,毕竟这么多套衣服。”
“应该的,小郞随意,婢子等多久都可以。”
爻奴捧了衣服进内间,快速地翻检出所有衣物的暗袋,袖袋。但凡能藏东西的都找了一遍,终于翻出一个字条,爻奴确定这是首领的笔迹。
爻奴被字条的内容惊了一下,很快他就把纸条塞进嘴里吞了下去。他提笔写下纸条塞进衣服暗袋里面,抽出几件衣物,然后才提着这几件衣服走出去。
蔷奴接过衣物,爻奴大拇指点了最面上的那件袍子,蔷奴会意。
爻奴才说:“这几件衣服的袖子松了些,你拿回去改改吧。”
“是。”蔷奴接过衣服往外走。
门口婢女跪下行礼:“拜见女公子。”
爻奴和蔷奴对视一眼,上前去,蔷奴亦跪下行礼。
“这是?”霜融盯着婢子抱着的衣服。
“回女公子的话,婢子是给小郞送衣物来了,这不,这几件不合适,要婢子拿回去改。”蔷奴偷偷抬眼看霜融,这一瞧,她不免担忧,女公子这般风姿,朝夕相处,爻奴真的能不动心吗?
“哪不合适?”霜融揪住面上那件衣物,递到爻奴跟前。“穿上看看。”
“女公子,只是袖子紧了点,无碍的。”爻奴的心都提了起来。
霜融抖了抖衣服,成功地看见爻奴和蔷奴的眼神跟着都抖了抖,这才把衣服重重摔回去,斥道:“针线房怎么办事的?”
蔷奴回答:“女公子息怒,这几件款式就是比较宽松的。”
爻奴连忙打圆场:“挺合身的,是奴才喜欢袖子紧一些,所以才叫她们改。”
“你叫什么?”
“婢子蔷奴。”
“原是旧相识。”霜融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爻奴和蔷奴心知:女公子必定是调查过爻奴的,必然知道他们走得较近。
那么该怎么回答,才能不触怒她。
爻奴回道:“我们之前都是外院的奴才,自然是相识的。”
这句话,不必撒谎,也撇清了关系。
蔷奴附和道:“确是如此。”
“你是怎么进来的?”无涯院闲人不得进入,除非得女公子首肯,这人是怎么进来的,不必做他想。
霜融轻飘飘瞥了门外婢女一眼,这一眼压的婢女腿软:“女公子,婢子大错,一时财迷心窍,收了她的钱财。”
霜融神情莫测:“费尽心机也要相见,看来是老相好了。”
“绝非如此,这都是婢子的错,与小郞无关!婢子想一睹无涯院风光,这才进来的。”
霜融:“杀了她,我就信你。”
跪在地上的蔷奴浑身一抖,爻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霜融也正盯着他,喜怒难辨。
“我和她之间既然清清白白,女公子查证,自然知道,为何逼我杀她?”
“你要为她忤逆我?”
“奴才不忍,并非因她。”爻奴诘问:“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要将人杀了。爻奴只是想问,在女公子眼中,人命就都这样这般不值钱?若奴才不呢?女公子要杀了我吗?”
霜融声音很低,几不可闻:“我不会杀你。”
爻奴僵住,他想起那张字条:“女公子......”
“我饶她一命。”霜融转身离开:“你滚吧。”
*
这日霜融用完膳,琴奴着人收拾桌面,一边苦口婆心道:“女公子,您看您又没吃多少。这都几日了,您要是因着记挂小郞,胃口不好的话,不如把小郞召回来,婢子看小郞受这几日磋磨,想来他也知错了。”
各项事务累积如山,霜融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琴奴这一提才想起爻奴,霜融平淡地说:“你怎么替他说起话来了。”
琴奴见女公子听自己继续称呼小郞,也没有动肝火,这才放心地说:“婢子怎么是替小郞说话,全是替女公子着想,女公子这十几日清瘦许多,婢子都看在眼里!”
霜融清瘦全是因为这段时间,忙于事务,累着了,倒不是因为所谓的相思,也就这个琴奴与女公子情分匪浅,这才敢说这些话。
霜融无可无不可地“唔”一声。
琴奴:“而且,小郞过得很不好。”
霜融没接话,又往书房去了。
对男人,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这才能让男人心绪起伏,觉得这颗甜枣特别甜,否则只会觉得稀松平常。
爻奴还没完成他的任务,又怎会离她而去,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很像,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虚与尾蛇,能屈能伸......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这个人没有感情,所以永远不会为感情所累。
而现在他迟迟不肯低头,无非就是因为对她有了点感情,这才硬着骨头,不愿意被她看低。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