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奴回外院之后,那些人也观望了一段时间,确认他真的失宠了以后,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爻奴清楚,任务没有完成,他要留在她身边,要取得她的喜爱,要取得她的信任。他早该去求她,她不就是要他低头吗?可他不知着了什么魔,硬是梗住一口气,不肯低头。
下人房内几个人围着爻奴,往日里爻奴对付这几个人是绰绰有余,但是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他应该是被下药了,爻奴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会使这些阴招,这些人欺负人,从来都是明着来的。
“你可算落到了我手里!”管事大喊:“给我打!”
“若不是我,你早就被喂狗了!”爻奴脑袋有些晕,还是勉强撑着。
“都不许手软,给我使劲打!”
几人对着爻奴不断拳打脚踢,爻奴不断反抗着,可是到后来身体开始无力,终究不敌,昏昏沉沉倒在地上。
管家急忙叫人停手,探手去摸爻奴的鼻下,好在还有气儿,不然那位追究起来可有他们好果子吃。
管家还没松口气,蔷奴就推门冲进来:“住手!”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打!”
“我已经把这事情上报给无涯院,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吓唬谁呢?谁不知道他已经被女公子厌弃,一个奴才而已,真当女公子会放在心上。”
“女公子派的人即刻便到。你们大可以试试。”蔷奴作出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管事几人像是被蔷奴这幅模样唬住,悄悄议论一番,便纷纷退了出去。
“阿爻,你没事吧?”蔷奴被爻奴这幅样子吓到,探手一摸,爻奴的额头烫的不行。
“我被下了药。”
“什么!是什么药?”
“不知道。”
蔷奴急得不行:“我这就去找大夫,你等着。”
奴才的命贱,府中大夫不会给奴才看病,她得出府,去找外头的坐堂大夫,但要出府,还得去找大管家批准。
爻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没来得及说话,蔷奴就跑了出去。
蔷奴一路跑得很急,无奈怎么都找不到大管家,求到门房,门房硬是咬死不给她出去,一众侍卫在旁严防死守。
蔷奴只好往回跑,爻奴状况愈加不好了,蔷奴不知道爻奴到底中了什么毒药:“我去找女公子。”
爻奴撑开眼皮子,摇头:“别......”
“怎么,怕她看见你这幅狼狈的样子?”蔷奴笃定:“你动心了!”
“我没动心。”可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呼吸渐渐弱下来,他一直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血液从手心滑落。
“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没忘。”爻奴眼前的景象开始晃荡,他听见自己说:“你去吧。”
蔷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的这一眼实在掺杂了太多东西。
蔷奴求到无涯院的时候,没有人搭理她,甚至一步都不让她踏入院内,蔷奴哭喊着爻奴快不行了。
一个婢女犹疑片刻,毕竟这人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女公子哪天又想起爻奴,就成她的罪过了,通报一声也不会如何。
霜融还在书房忙着,听了这话,头也没抬,吩咐琴奴去办这件事。
爻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无涯院了,他躺在女公子的床上,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
琴奴听见他起身的动静,这才从外间进来。
爻奴挣扎着要下床。
琴奴忙说:“你安心歇着吧,女公子吩咐让你在这休养的。”
“奴才卑贱之躯,不敢玷污女公子的休憩之地。”爻奴嘴上硬气,不料身上酸疼无力,下不了床。
琴奴捂嘴笑:“小郞你啊,就别逞强了,女公子还在书房忙着,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小郞您有什么话,就亲自和女公子说。”
“我昏睡了多久?”
“大半日了,大夫说你中了蒙汗药,这几日又染了风寒,身上又伤着,这才昏睡不醒。”琴奴又说:“那帮狗东西婢子已经着人处置了,您安心养伤。”
爻奴连忙同琴奴道谢。
“婢子这就给小郞熬药去,小郞好生将养着。”琴奴退出去。
床榻特别软和,舒适,他服了药,混混沌沌地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脚步声进来。
爻奴没睁开眼睛,这脚步声是她的,他知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床边,然后一双冰冷的手覆盖在额头上,接着额头上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感受到一点难言的温情。
然后一具柔软的身躯贴着他躺下。
过了一会,爻奴的眼睛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往旁边看去,却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爻奴身体欠安,乏意席卷而来,他还是强撑着不敢睡去,只看着头顶的床幔穗子,有种荒谬感。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一道冰冰凉凉的触感,爻奴定睛一瞧,身侧的女公子抱着腿侧睡,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褪去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竟有了几分令人保护欲顿生的小女儿娇态。一双冰冷的玉足搭在他的胸口,她的娇躯炙热,足却冰冷。
爻奴往里侧睡去,直到贴着墙根,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又睁开眼睛,往一旁看去,她眉头轻蹙,睡得不安稳。
爻奴望了望床顶,慢慢靠过去,一只手轻轻拽过她的脚结结实实地捂在胸口,冻得他一个哆嗦。
她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缓缓。
捂在他胸口的那对雪团似的玉足,冷冷的,冰冰的,却很软。
*
爻奴这番归来,预料过种种情形,他想了很多对策,如何应对女公子,如何讨得她的欢心,如何博取她的信任,如何完成首领派下的任务等等......
可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女公子待他更甚以往。
女公子每日里都教他读书习字,还盛赞他筋骨奇佳,不仅教习与他,还不时与他比划两手,闲来无事就陪他去园内种花。
他在霜夜里随口一说,不曾见过麋鹿,女公子就连夜踏马去深山为他猎来一匹麋鹿。
他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兵书,女公子就命人四处搜罗珍贵兵书与他。
他看见奴隶被凌虐而叹息,女公子就严令禁止府中再凌虐。奴隶。
爻奴活了这些年,从未有人待他这样好过,可是予他之梅花,是他人鲜血染红。他如何能受,这天下万奴,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如何能心安理得?
院中的虎刺梅都谢了,首领给的时限到了。
霜融晚归,才坐在梳妆台前,爻奴就近前来,拂开她正捏着的玉簪一角的手,亲自为她拆卸朱钗翠环。
霜融按住他的手:“怎么心事重重的?”
爻奴掐着那根叼珠金簪,脑中命令自己下手,可是身体却不听话,怎么也下不了手:“大概是这天气,有些闷。”
“琴奴,给屋里置上冰盆。”霜融喊道。
爻奴忙说:“不必劳师动众,夜里凉了就好了。”
“那就明天摆上,屋里凉快些,你一贯怕热。免得闷着你了。”
明明她是最怕冷的啊,爻奴打散她的发髻,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他将叼珠金簪扔入妆匣。
*
爻奴第二日就走了,一院子的人心急如焚,四处去找他。
霜融倒是不紧不慢的。
霜融表面对他毫不设防,却也时时刻刻防着他给她捅刀子。
好在这个人还不算太没良心,不枉费她这段日子对他这样好。
只是偷走了书房藏着的麟朝地图,没有按照任务取她性命。
真心系统:“宿主,你干嘛放走他!好不容易这个身份近水楼台,分分钟拿下他的真心!这么简单还要本系统教你吗啊!”
“此人非燕雀,鸿鹄之志未完成,大志未成,无心情爱。怎能指望能拿到他的真心?系统你之前的宿主被你这样教导,难怪个个失败。真当男人都是恋爱脑啊,男人比女人还现实得多,既然他的真心能被你选中。此人必定有过人之处。绝不是耽于情爱之辈。”
“就算是这样。”好像有些道理,但是它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这个宿主平日里已经够自大的了,“等他高举义旗,你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那怎么着,我现在就去阻止他起义?”
“你别乱来啊,你忘了本系统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了吗?你占的的身躯,实际上已经没有这号人物了,绝不能干扰到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本系统只是想存于世而已,可不想因为这个被六界剿灭。你绝对不能破坏规则!”
这个王朝内里早已经腐烂,崩塌是早晚的事情。起义军来势汹汹,王朝倾覆不过摧枯拉朽,奴隶制度迟早会分崩离析,它承受不了千千万万个奴隶的怒火与抗争。
女公子早就意识到,生前也做出了许多努力,还是徒劳无功。
更何况她这个半路出家的。
霜融从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只不过她也懒得找事。
霜融懒得找事,事来找她啊,木兹那人三天两头往府上跑,说来说去就是,你要嫁给我,我们两家联姻的好处,他们的联姻对这个王朝所带来的好处,能缓解如今紧张的局势。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