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屏着呼吸又向前走了几步有些腿脚发软脑子里有些晕。
他没想到搞迷信这么难。
这感觉就像从鱼肚子里刨出那句“大楚兴陈胜王”之后有人指着陈胜说“你骗我。”
这种事他实在是不擅长但他愿意学、愿意练习。
“屈良真的已经转世了他不会再回来但我能看到他他在一个……很好的地方在那里他能飞上天坐在像大鸟一样的东西里能看到窗外的云……”
阿莎姽回过身看着李瑕的神情。
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那声音里的微微颤抖能重新感受到他心底那种神秘感。
“他住在很高很高的楼里站在窗边能看到天空全是雾霾……”
阿莎姽听不懂却也不问只是站在那听着直到李瑕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之后呢?他……还在做什么?”
“洗澡。”
“洗澡?”
“是啊打开水龙头就能出热水……”
“你没有在骗我?”阿莎姽又问道:“人死之后都会去那里?我也能去找他吗?”
“不。那里是找不到的要世世代代……”
“世世代代?”
李瑕沉默下来他终究不擅长这些迷信。
也只有眼前的疯女人不在意他话语里的无数漏洞她只在乎她死去的丈夫。
良久李瑕摇了摇头喃喃道:“下次再试吧再见阿莎姽。”
他转身向县衙走去。
“冥王?”
“嗯?”李瑕回过头道:“是明王出世。”
阿莎姽又摇了摇头喃喃道:“冥王?”
她终究还是走掉了。
“果然不行的。”李瑕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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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非瑜到底为何非要与那些苗蛮打交道?多邪门啊旁人避之唯恐不及。”
阿莎姽这夜过来还是惊动了江春他披着衣服起来凑在窗边看了一会向牟珠道:“万一带些蛇啊虫啊的回来多吓人。”
牟珠也是很怕这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带恐惧地打量了屋子里一眼。
“说来李县尉也是有顾忌的让巧儿到荻儿屋子里睡。”
“这年轻人胆子太大了什么都敢招惹。”江春摇了摇头回到被子里又道:“不过还真别说道长做的法事真有用你看那苗巫都不敢再进门了。”
“是多亏官人想的周到。”
“非瑜要去大理就让他去等他回来我也调任了少沾他惹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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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过阿莎姽这夜的三天后李瑕没再等到她找过来遂又找了熊山来问。
“回老寨了?”
“是。她精神似乎有好一点和阿爹说要回老寨之后就不见了。”
“好吧……”
于李瑕而言苗巫之类的事也只是偶尔的点缀却也不急在一时。
等真正遇到那些深山老林里的诸部有过接触之后再想如何收服也不迟……
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按部就班地练兵、治理并准备着南下大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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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符军校场里的操练日复一日。
二月十二日营盘边的茅坑附近名叫“龚泽”的老汉把粪水装上板车拉着车向田地走去。
他走着走着他在道路边停下来望着不远处武器作坊的方向眯起了眼。
“不会吧?”
龚泽想了想忽然把板车上的粪水倒在路边掉转方向重新向营盘的茅坑大步走去。
一直等到傍晚他终于等到杨奔来解手。
……
“杨奔你蹲完没?!再不去吃饭老子把你的饭吃了。”
“洪什将先走吧我不舒服。”
“行给你留着饭菜啊……”
杨奔皱了皱眉又等了一会终于听到了扣门声。
他打开门一看见是龚泽遂将他迎了下来。
“告诉你个消息。”杨奔道:“往后这粪水不是你想收就收了得统一收说是要建个堆肥的作坊……”
龚泽不耐烦地打断道:“贼配军我们是来收粪水的吗?!我告诉你我好像看到李墉了。”
“确定吗?”
“不确定几年前才见过他一次谁还记得。”
“在哪?”
“武器作坊。”
杨奔问道:“捉回去?”
“你捉不走一开始没想到李瑕练出这么多兵马眼下只好去请太尉派人来了。”龚泽道:“我继续盯着他看还能牵出什么人来。”
杨奔点了点头道:“我准备一下偷匹马今夜便走。”
“就这样吧反正李瑕也不信任你走了也不可惜再换个人来。”
“呵……”
离开了茅房杨奔没有马上去吃饭而是绕到了马厩附近看了一眼。
远远地他见到一个手脚上都戴着镣铐的汉子正在喂马。
……
“胡勒根!过来。”
“来了!”胡勒根应了一声拖着镣铐向于柄、宋禾走去。
“饭吃了没?”于柄道“该教我们蒙语了。”
“没有吃。”
“于佰将他明明吃过了。”有马夫大声喊道。
于柄大怒拿起手里的马鞭喝道:“你他娘的!”
胡勒根连忙跪下嘴里叽哩咕噜一通。
“他说什么?”于柄问道。
宋禾道:“他说他把‘吃过了’和‘没有吃’弄混了。”
“狗蒙鞑真他娘奸滑还想骗老子。”
“你昨日就被他骗过一次了。”宋禾随口应道目光盯着不远处“那人是谁?”
于柄转过头看了看道:“杨奔。你忘了?当时死活想当探马那小子。”
“是他啊跑来我们马军这边做什么?”
宋禾喃喃一声向杨奔走去却见对方转身走掉了。
……
次日龚泽再次站到了茅坑边带着怒意道:“你怎还没走?”
“昨夜过去被两个佰将发现了。”杨奔道:“我今夜再过去偷马离开。”
“别耽误了事情。”袭泽抬手指指他。
“嗯。”
这天夜里杨奔回到号舍默默地收拾着行李。
他这一什人全都在收拾行李。
什将洪阿六大步踱了两圈喝道:“物件都带仔细了战场上救命的东西。”
“是!”
洪阿六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杨奔的肩。
“甲胄准备好明日天不亮就出发这次你也该立功升迁了。”
杨奔点点头心中暗暗冷笑“当我稀罕吗?”
但这一夜他依旧没有去偷马也没有把即将南下的消息告龚泽。
他想再打一场仗那就不管什么李墉、忠王都得等他打了这一仗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