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要出发去大理庆符军营盘里一片忙碌。
李西陵走进大厅拱了拱手道:“县尉粮草已备好了。”
“辛苦先生了。”
李瑕正在与韩承绪父子谈话闻言转过头看了李西陵一眼语气有些平淡。
“不敢言辛苦。”李西陵略作沉吟道:“我有些私事可否与县尉谈谈?”
韩承绪、韩祈安对视了一眼微觉疑惑。
“阿郎我与以宁再去查验一遍货物。”
“也好……”
韩家父子二人退下出了大厅。
韩承绪负手踱了几步叹道:“你可察觉出来了?阿郎似不信任李先生。”
“感觉到了此事我也觉得奇怪。”韩祈安道:“李先生之才有目共睹可阿郎竟从不向其示亲近笼络之意似还有些……刻意回避。”
“我在想是否是阿郎担心你我介意。”韩承绪叹道:“阿郎眼下是用人之际万不可因此而轻慢了高才。往后你要多与李先生结交。”
“孩儿明白……”
韩祈安回过头看去只见没多久李西陵就已从大堂走了出来向营盘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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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院中李昭成与郝修阳正坐着闲谈案上放着几个包袱。
“小子不太明白可否请道长解惑?”
郝修阳拿着个葫芦抿了酒笑道:“不明白你堂叔父为何要去‘辞行’?”
李昭成想了想道:“若这个李县尉是假冒的我们应该悄然离开;若是另有隐情堂叔父也该查清楚才对。”
郝修阳不答反而问道:“你觉得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完全换了一个人。”李昭成道:“与过去毫无相似之处该是假的。但若说世间有如此长相一模一样之人我又难以相信。”
郝修阳问道:“你有何推测?”
“我一开始怀疑是赵与芮、赵禥一党派来引堂叔父上钩的或是朝中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控制堂叔父。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却不像。”
“如何不像?”
“这李县尉极有主见。”李昭成道:“庆符县已在他掌控之中绝非受人控制。”
“你口口声声‘这李县尉’看来心里倾向于他是假的了?”
“想不明白。”李昭成摇头道:“全无头绪。”
郝修阳叹道:“是啊守垣本想不动声色暗中探查可惜这二十余日以来竟不能在这李县尉身上探到一丝线索。明日李县尉便要南下大理此事今夜不问清楚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有结果。”
“因此堂叔父今夜去找他问清楚?”
“不话挑明了万一李县尉是假冒之人杀了或捉了我们又如何是好?”
“会吗?”
“若无这份谨慎守垣只怕早便栽了。”
此事百思不得其解李昭成只觉脑子里很乱问道:“那堂叔父准备今夜离开?但又为何要去找李县尉辞行?太危险了吧?”
郝修阳道:“此‘辞行’非真辞行。”
“那是?”
“未发现吗?”郝修阳道:“守垣到了庆符之后从不藏在火药作坊里而是先在各个作坊中闲逛之后展露才干更少不了到处露面。”
“不仅是为了得到李县尉的信任?”
“不仅是。”郝修阳问道:“假若你是赵与芮想找到守垣会派人到庆符县盯着‘李瑕’吗?”
李昭成点点头表示明白郝修阳的意思嘴里却是应道:“话虽如此但四川与临安相隔太远只怕未必吧?至少赵与芮、赵禥就没这个实力。”
“那便不说赵与芮朝中总有其他人有这实力。”
李昭成略略沉吟道:“若如此……莫非是因有人盯着这李县尉才不敢与堂叔父相认?”
“依旧不太说得通但不乏有这种可能。”郝修阳道:“这二十余日以来守垣到处露面为的就是找到这些人。”
“没找到?”
“岂是那般简单人家远远看上一眼、不动声色如何能揪得出来?”
李昭成若有所悟。
郝修阳又问道:“假若你是暗中探查李墉之人潜藏此地、发现李墉来了但李瑕麾下有千余兵马你不敢擅动会如何?”
“传递消息静待时机而已。”
“明日李瑕便要带人南下而今夜李墉在见过他之后收拾行囊离开你会如何做?”
李昭成点点道:“小子明白了。”
郝修阳又喃喃道:“守垣去找那李县尉说与人有私仇请他帮忙捉捕等捉到人之后再谈吧……此事还是有些冒险但那李县尉明日便要离开也只好在今夜了结。”
~~
营地大厅。
李西陵走后李瑕沉吟了几步招过人吩咐道:“去把姜饭找来。”
“是。”
“再去叫刘金锁来见我。”
刘金锁就在营里也未曾歇下大步进来嘴里还嚷道:“县尉你又留我守营每次都……”
“闭嘴。”李瑕道:“把你的佰人队带出来暗中把营地包围看看夜里是否有人出营。”
刘金锁眼一瞪问道:“县尉担心有逃兵?”
“就当是去吧。”
“是。”刘金锁一抱拳大步向外走去。
李瑕又在大厅里处理了一些事情等到姜饭赶来。
“你带人悄悄向北跟上去……”
“是小人明白了。”
“捉到人了到符江桥边找我。”
做完这些李瑕出了营盘也不骑马、也不带人独自往符江走去。
他独立在江边像是在等人……
~~
庆符军营盘以北就是各个作坊的位置。
而作坊再北面已聚居了许多民居形成了一个大的村落模样规划得颇为整齐漂亮。李西陵的小宅便座落在这村落之中。
有不少庆符军士卒的家小住在这里。
傍晚时这些士卒过来与家小辞别此时村里许多人都没睡下三三两两地聚在月光下讨论明日庆符军要南下之事。
李西陵回到宅院中不一会儿带着妻子儿子以及郝修阳背着行囊向北而去。
……
夜色中龚泽探出头望了一会又缩回到巷子里。
还有三个汉子正站在那低声闲聊。
“贼配军消息迟缓白日里竟不说。”
“话说他到底去没去报信?要不我去?”
“那贼配军没用没必要再让他混在营里就让他去。”
“我早说了不该让他入营当兵那是最难接近李瑕的蠢主意。”
“那蠢货笑死我了一辈子当个无名小卒吧。还不如学我到县里支个摊打探的消息最多。”
“嘘。”龚泽道:“李墉要走了。”
“真是他?我在县衙外探过听起来这人不像是李瑕的爹。”
龚泽道:“应该是。”
“信老龚的他早年在余杭县犯过案见过李墉。”
“少说话跟上……”
出了这片村落之前他们并不担心被发现人很多他们没理由会引人注目。
但眼看着李西陵等人出了村子向通往北面宰猪顶的小路走去四人便有些犹豫担心泄漏了身份。
“怎么办?再跟就显眼了。”
“总不能放他走了。”
“跟上吧到了山里就动手……记住要活的。”
“小心些。方忠你留下盯着若看到人跟着我们再赶上来报个信。”
“你们能对付得了吧?”
“两个书生、一个老头、一个女人。”龚泽轻笑了声从袖子里摸出匕首带人远远跟了上去。
……
方忠看着他们走进夜色当中向四周看了一眼吹着口哨站在村口尿了一泡。
“我看也没必要这般小心。”
一泡尿完他忽见有几个汉子从村子里各个巷子出来……
方忠愣了一愣正要去报信一转身已有人按住了他的嘴。
“敢喊?看到这钩子没?把你舌头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