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台手术欧阳雪萍整整做了三个小时。
这是欧阳雪萍做同类手术用时最长的一台手术倒不是因为手术做的过于精细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因此这也是她最为不满意的一台手术。
三个小时后欧阳雪萍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缝合神色黯然地走了出来。
门外至少二十名大男人迎了上来将欧阳雪萍围在了中间。
大伙问的只有一句:“手术成功吗?六爷安全了吗?”
欧阳雪萍默然点头又默然摇头。
彭友明受不了了红着眼嚷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欧阳雪萍滚落两颗泪珠哽咽颤抖着回答道:“手术还算成功。。。”
张罗辉粗暴地打断欧阳雪萍吼道:“什么叫还算?到底算还是不算?”
闫希文按压住张罗辉:“罗辉兄弟稍安勿躁让欧阳医生把话说完。”
欧阳雪萍用双手捂住了眼拼命地摇头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闫希文上前安抚道:“妹子大伙都在等你的消息你就说了吧不管是好还是坏我们都能接受。”
欧阳雪萍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松开了双手轻声道:“他失血太多了能不能活过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张罗辉再一次吼了起来:“那就不能输血吗?”
欧阳雪萍道:“已经输了四千毫升的鲜血在多输也是没用的。”
张罗辉一拳砸在了墙上将墙皮砸掉了一块而自己的手背上也流出了鲜血。
闫希文拉住了张罗辉的第二拳道:“六爷福大命大一定能挺过来但是你这个样子就不怕影响六爷休息吗?”
张罗辉愣了下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闫希文转身对众弟兄道:“大伙都不要堵在这儿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我担心小日本会趁机向咱们发动偷袭各位弟兄要辛苦你们了带着你们的兄弟把各个方向给盯紧了。”
众弟兄点头应了却没人离去。
闫希文火了骂道:“要是六爷知道你们这么不懂事还不得扒了你们的皮?我是六爷亲口任命的总教官现在六爷不在我说话最管用我现在就命令你们立即滚回去滚到你们的岗位上去!”
闫希文不怒的时候嘻嘻哈哈的样子让众人只觉得亲切这一发起火来铁脸横眉的样子还真让人胆颤众弟兄不敢造次怪怪地退了出去。
闫希文又向彭友明使了个眼色道:“彭书记你陪着罗辉兄弟也先回去吧!”
彭友明即便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为了能把张罗辉弄走他也认了。
张罗辉也被闫希文刚才的发火样子给震住了怪怪地跟着彭友明回去了。
就剩下了闫希文和欧阳雪萍。
“妹子啊现在就咱们两个了跟老哥说实话叶途飞他到底怎么样了?”
欧阳雪萍呆呆地看着闫希文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太任性!”
闫希文掏出块手帕递给了欧阳雪萍道:“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妹子你倒是交代一句叶途飞他到底怎么样了?”
欧阳雪萍摇着头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闫希文跺了下脚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了墙角的条凳上。
此刻已是深夜距离欧阳雪萍上一次进食已有十五个小时之多再加之她一天下来的消耗颇多这会子竟然突发了低血糖晕倒在地上。
闫希文急忙上前扶起了欧阳雪萍连声呼唤:“妹子你这是怎么啦?”
欧阳雪萍却紧咬着牙关面色苍白任凭闫希文如何呼唤就是无法醒来。
闫希文慌了神赶忙向屋里召唤希望能有人出来帮忙。
可屋里留下的几名医护人员忙着照顾叶途飞谁也没听见闫希文的呼唤。
过了好一会欧阳雪萍才醒过来以微弱的声音央求闫希文:“给我倒杯水水里放点糖我可能是低血糖喝了糖水就好了。”
闫希文赶紧去找糖倒水。
待到闫希文端着一碗糖水回来时欧阳雪萍已经做到了条凳上身边一男子正喋喋不休地对她解释:“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六爷吧俺这医术可是俺们向家祖传的刚才你也知晓了俺就那么一针便把你给诊好了俺知道治枪伤俺不如你可你做了手术后不也就没撤了?俺跟你说啊俺们向家的医术对那些失血症是很管用的。。。”
闫希文认得那男子但只记得那男子的绰号叫扁麻雀却忘记了扁麻雀的大名。闫希文走过来后将糖水递给了欧阳雪萍道:“啥事啊扁麻雀兄弟?”
向忠矩见是六爷钦点的总教头来了赶紧告状:“闫大哥你来给俺做主俺听说六爷受了枪伤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昏着俺祖上传了俺一个专门治失血症的法子可这个欧阳医生偏偏不让俺去见六爷。闫大哥你给俺做个证俺向家的医术是吹出来的么?”
闫希文对欧阳雪萍道:“这扁麻雀的医术我是见过的你就让他去看看吧或许他真的能救了叶途飞呢!”
欧阳雪萍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中医!”
向忠矩急了道:“你不相信中医?那你说说刚才俺看见你昏倒俺是用什么医把你给诊醒的?”
欧阳雪萍道:“我只是低血糖这种病症只需要补点葡萄糖就好了就算你不给我针灸待闫大哥的这碗糖水端来我一样能醒过来。”
向忠矩快要疯了指着欧阳雪萍对闫希文嚷道:“闫大哥你听听她都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俺把她给针灸醒的呀!”
闫希文转而对欧阳雪萍道:“叶途飞现在这个样子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欧阳雪萍的嘴唇张歙了数次却终究没有回答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闫希文的脸色转为严肃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扁麻雀来试一试这是组织决定希望欧阳雪萍同志能够理解并坚决执行!”
欧阳雪萍猛然抬头像一只护着自己幼豹的母豹两眼死死地盯住了闫希文。
闫希文面无表情将欧阳雪萍挡在身后对向忠矩道:“拜托扁麻雀兄弟了!”
向忠矩点了点头跟着闫希文进了房间。
但凡行医者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或是淡定或是儒雅总是给人一种权威感极强不可被丝毫侵犯的感觉就像是欧阳雪萍一样。
可平时在扁麻雀向忠矩身上这种气质却毫无彰显无论是待人还是接物向忠矩都像是他的名字一样中规中矩甚至还有些畏缩卑微。这也是闫希文对向忠矩的迟疑之处。
然而当向忠矩走向了叶途飞的时候闫希文与其身后却越发感觉到了向忠矩的气场待到向忠矩抬起了叶途飞的手腕将右手四指搭在叶途飞手腕上准备号脉之时闫希文的心中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词汇:“华佗在世!”
向忠矩微微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却一变再变这一脉他足足号了五分钟之久。
末了向忠矩终于放下手来长长的吁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闫希文心下大惊连忙问道:“扁麻雀你摇头是个啥意思?”
向忠矩苦笑了下道:“没啥意思?六爷的脉象很奇怪哦!”
闫希文道:“你管他奇怪不奇怪我就问你你有把握治疗叶六爷吗?”
向忠矩摇了摇头道:“六爷他好得很根本不需要诊治。”
闫希文先是看到向忠矩摇头心里不免慌乱以为是向忠矩也无法诊治可向忠矩一开口竟然说叶途飞好得很根本不需要诊治这一下把闫希文给搞糊涂了。
“你说什么?叶途飞他好得很?他要是好得很怎么还会昏迷?”
向忠矩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道:“俺也纳闷着哩按理说六爷这脉象理应是微弱断续肝脾两虚的表现可俺搭了这么久六爷的脉象却蓬勃有力根本不像是。。。哎还有啊俺就觉得六爷这脉象跟一般人不一样俺扁麻雀继承祖医之技前后诊治不下千人可这种脉象俺却是第一次碰到。”
闫希文有些受不了向忠矩的嗦口气颇有些不耐烦:“你说叶途飞没问题可他却一直昏迷不醒怎么解释?”
向忠矩仍旧是一副唠唠叨叨的样子:“六爷的身子确实无大碍这一直昏睡不醒可能是他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也可能是。。。”
一直在门外监听的欧阳雪萍冲了进来嚷道:“那是六爷的麻醉还没过去当然是昏睡不醒了。”
欧阳雪萍的话语虽然有些嘲讽的意思但听到向忠矩说六爷的身子确实无大碍心里稍有些安慰这口气中竟然也夹杂了些许欢喜。
向忠矩闹了个大红脸。
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对麻醉这个概念都是应该知晓的早在一千多年前的三国时期华佗就研制出了麻沸散用于需要手术的病人止痛用。然而向忠矩只是被叶途飞奇异的脉象给引偏了思维竟然忘记了叶途飞还没过麻醉期这档子事情。
“既然你也认为叶途飞身子无大碍那么你可以离开了吧?”欧阳雪萍对向忠矩下了逐客令态度强硬且坚决。